昨天两人又忍不住拐去台湾小吃吃蚵仔煎和炒米粉,点了盐酥鸡,其实台湾小吃的盐酥鸡远没有路边摊的盐酥鸡肫好吃,多油又不够香脆,只是为感受上面唯一一根七层塔的滋味——往日在鹿港小镇吃三杯鸡的时候,七层塔都当香菜嚼了。七层塔就是西餐中那种名叫罗勒的香草,这个名字源于它的波斯名称。前两年在北大的《每日种树》说唱会上,用客家话唱民谣的罗思容表演了一首很有韵味的歌,名叫《七层塔介滋味》。罗思容在这首歌前解释道,罗勒的中文名称本来叫做九层塔,因为客家人轮不上种好的土地,因此本来应长成“九层塔”的植物只能长到七层。七层塔的味道,比香菜略显雅致,更类似于茴香,当然,尽管味道很独特,却也不致诱发太夸张的留恋,罗思容因小小香料激起的创作灵感,大多也是因为妈妈煮的菜带来的永不磨灭的童年回忆。
把早餐的两杯有机婺源林生茶混成一杯,为了让味道浓一点,平素的生活就是这样不修边幅。区别于白茶,绿茶中微量元素的溶出率,在第一、二次浸泡时就达到顶峰,此后迅速衰减。前段时间偶得一撮红茶,传说是整座山的茶只出得一公斤的尤物,迫切到泡着俗水就喝了,真有桂圆的甜香。有人说明前龙井,是十六岁的姑娘在晨露里一片片采摘而来,又说碧螺春的乳香,是处女采一叶吻一下,再放在胸脯上烘干的。清代书法家梁同书《碧螺春》中的词句:一抹酥胸蒸绿玉,纤褂不惜春雨干。由此得出,好茶固然是珍品,即是我等凡夫俗子也不须指点便能品得出,但茶的真正尊贵,其实不止是茶本身,更重要的是采茶、制茶、运茶、品茶,繁复的程序中被黏着上的许许多多的故事。
总是在想,是不是已经到了选择适合自己饮料的年龄,自此以后专情于一种饮料,品茶、品红酒,迷恋咖啡,哪怕是苏打水——姐姐带回来一台苏打水机,据说碱性水治疗糖尿病效果很好,还可以制作一种怪怪的Fanta和Cola的酱油色混合饮料。但是所到之处都会严肃地提醒我:谨慎摄入含咖啡因、酒精的食物或饮料。小时候在一本类似于安妮•法迪曼提到的“割扁桃体是件有趣的事”的书中,看到一个为了讲述咖啡和茶对身体有益而杜撰的故事:国王新得到了两种饮料,咖啡和茶,但不知是否对身体有害,于是就让两个被判死刑的犯人分别每天饮用这些东西,结果两人都长命百岁。且不提这个故事中明显的BUG,比如此类虐囚行为在当时是否被禁止,以及国王到底何时判断出这些饮品是否可以饮用。但还是感觉,永久的忠诚,单一享用某一种“天赐的礼物”对于贪心肠胃来说,都不是永久的解决方案。前几天整理一个关于红酒的文档时,光是区分雷司令、灰伯格、白伯格、多菲尔德,凯勒山葡萄牙人这些名字就费了我不少时间,更不要提评品。
一个不太讲究的胃,冰红茶、果粒橙、酸梅汤喜爱极了(尽管现在我已经基本戒掉含糖分和色素过多的饮料,努力改喝矿泉水和纯果汁),如果“再来一瓶”,甚至顾不上选择品牌。那么纯天然的水果汁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,无论是我的最爱——桃汁还是混合果汁,就连新疆小店(我们固定去的师大东门附近一家新疆产品店,里面有卖无敌超大的葡萄干,一般地方买不到)里的黑桑葚汁都不能放过。对于各种解渴的物什,都有几分类似崇拜的偏爱。冬天有暖气的时候,PP教我做醪糟,我用小砂锅做了一盆又一盆,往往是刚做好,还没来得及煮汤圆,就被老公用勺子切开吃掉几大块,配着一点点酒香的糖水,冰镇滋味绝佳。很久以前,就希望中止用十三个小时制作豆浆这种无节制的浪费时间的行为,因为从泡各种豆子到制作到洗豆浆机,有太多的麻烦事,但老公还是坚持不懈地给我制造麻烦,比如买回一些有机大豆,或主动要求清洗豆浆机,于是这项活动只得持续了下去,听说现在的很多豆浆机(比如美的),已经可以不用泡豆子直接煮豆浆,觉得心动不已。
酷爱一种东西到了一定程度,有时是很危险的。安妮•法迪曼在《冰淇淋》里讲述的金在大峡谷的河上航行,因为携带冰淇淋机而差点在翻船事件中丧命的故事,脱险以后一个队员回忆说:“金坐在那里,晒着120度的阳光,镇静得像一尊佛。他摇动着一只庞大冰淇淋机的手柄”。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酸奶喝。印象中是用一点酸奶的引子,分放在6个玻璃杯子里,倒入牛奶和糖,再放进酸奶机保温几个小时便成型,自己做的酸奶甜度适中,没有任何添加剂,是稠稠的块状,细腻到入口即化。那时我真的很爱酸奶,差一点就把酸奶当成了我永远的饮料。就像罗勒被尊为“王的香叶”一样,我做的酸奶就是“王的酸奶”。
和饮料有关的回忆总是快乐的,本身单调的物,在简约而不简单的人生中,变幻出万千种复杂的情绪组合。家版在讨论美国的咖啡难喝,其实只要有一本好书伴随,譬如阿巴斯的诗集,即使是一杯速溶咖啡,下午也能度过很充实。这几天我迷上了绿豆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