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,我愛你再見

2009/12/26

剛來的幾天很不習慣的沒有網路可用,還好日子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填滿。
和PCCW約定好安裝Internet的日期,家俬也終於一件件就位。
路由器的燈閃爍起來,冰箱的壓縮機運轉起來,洗衣機發出輕輕的隆鳴。
拿住包裹住小膠布的信箱鑰匙,開啟皇后大道西308號的生活。
回首北京好像就在昨天,出門下樓,到地鐵站是2百米,到LY的樓是2千米,
可是到香港分分鐘都有1988公里,中午再不能一時興起去單位找你吃飯嘞。

這幾天仍然寫字有時,可總是寫完又刪,因為我不知該沉默還是出聲。
保持固有生活的慣性,讓我仿佛仍在過去當中,起床,穿衣,下樓。
直到站在街角,發現過馬路時不知該先看哪邊,這才意識到已相距甚遠。
眼前隔開一堵牆,一邊是潮濕微涼帶淡淡海腥的空氣,一邊是熱得燙手的暖氣,
難怪那種溫暖,如同新生嬰兒的暖房,依戀到要下足決心才肯放手。
一個是生活了近28年的地方,一種消融在血液裏難以描述的情感。
一個是完全陌生的環境,一段充滿未知數的旅程。

忙碌的準備,直到最後的離開,突然想起這個決定幾乎未做商量。
難道,是因為還足夠年輕,還經得起折騰嗎。
一直以來都曾以為,自己會守在出生的地方,讀書,工作,結婚,
生子,購物,旅行。在幾十平米的家裏生活,在幾平米的辦公格裏工作,
偶爾攀比樓盤的價格和手袋的品牌,熬夜加班,擠地鐵,就算,
只看得到清晨和夜晚的星星,為了一個能在自己的小小群體裏,
受到尊敬的價值回報,只為了在得到認可時,露出一點點假裝不在乎的微笑。

一直以來都曾以為,無論周圍的人選擇多麼大的世界,自己都可以一直這樣,
無憂無慮的過下去,養育子女,照顧父母,重複歲月,最終平凡而沉靜的走完一生。
這樣的選擇即使不能算做最好,也至少中規中矩罷。如果離開這樣熟悉的生活,
將會如何面對,一切從零開始,新的環境,新的友人。
用老公一個人的收入撐起生活,過日子不再是辦家家酒。

Yes,Life is too short to be cool。這是我MSN常年掛著的小尾巴。
And the new life is so cool,陌生的街道,陌生的車輛,陌生膚色的人。
香港人都實際而努力,在這個環境裏,No idealist,only realist,不進則退。
就是這樣,新的生活裏我們會變得更加平庸,平庸到幾乎連自己都看不到自己。
然而也許只有承認平庸也許才是真的成熟,就像從前總覺得自己同別人不同,
而其實只是,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。曾經看過一段文字,一個失戀過的女孩說:

「如果不能對等地愛,不能夠得到理解,還不如就這樣子一個人過。
一個人可是能做很多事情。全身心地養一隻小狗,種一盆花。
小狗會成長會變得溫順,盆栽會開出花蕾果實。但戀愛的內心卻是無邊無際。
她說她又開始了旅行,寫點點滴滴的體會,以及禮貌地約會。
“還以為你又要準備一蹶不振了。”“才不是呢。”
有時候我又那麼相信人是有推進自我的勇氣,而它並不是誰給的。」

我也是最近才明白這個道理——「推進自我的勇氣」原來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裏。
推進自我的好處是,可以使自己變得更強大。因為在嘗試之前,
我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潛力究竟有多大。我想,我們推進自我的勇氣也許真的有足夠。
足夠讓我們放棄熟悉的生活,離開家人和朋友,儘管總會有很多不舍。
但我堅信,大家終將有更好的重逢,只要你們都健康,快樂,幸福。

有人會因為你的遠行而哭泣,其實是多麼幸福的事。
然而我永遠都不會習慣哭天抹淚的告別,永遠都不曾喜歡接受太多的關愛。
在機場沒有和你拍照,沒有和父母擁抱。轉過身,就理所當然放下了一切。
好吧,在滋味遍嘗以前,我也許可以試著做到不去想念。
儘管我完整的愛以及青春,都奉獻給了這裏。

好吧,這算一個正式的道別。
那些推著小車買菜的大媽。
那些裹著厚厚羽絨服的大爺。
那些下班騎車接小孩的家長。
那些滿嘴跑火車的北京土著。
那些靠譜的不靠譜的胡同串子。
那些步履匆匆追尋夢想的外地打工仔。
那些躲在豪華轎車裏吹暖風的中產階級。
那些擁擠的公共汽車。
那些地鐵裏熙攘的人群。
那些燈紅酒綠。
那些古樸雋永。
那些白楊。
那些垂柳。
那些橫平豎直寬闊的街道。
那些熟悉的路標。
那些腳步踏遍的地方。
那些
北京
我愛你
再見

One thought on “北京,我愛你再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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